top of page
Search
  • Writer's picture幺正变换

lust for life

尹钟宇疯了。

苏珍花想,当时她正拿着厚厚的笔录走出医院。外面的天气很好,完全没有几天前大雨倾盆的痕迹。若是仔细倾听,还能听见不知何处传来的野猫叫声。不过苏珍花并没有在意天气,她坐进车里,把手机和资料夹扔在副驾驶上,心不在焉地打着了火,打开收音机,把车开出来的时候差点蹭了前面车的尾灯。苏珍花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驾驶上,可是那个念头还是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尹钟宇疯了。

这并不是尹钟宇住院之后,苏珍花第一次来拜访他。今天恰巧闵智恩也在,她已经康复了,坐在病床边,给尹钟宇削一个苹果。两个女孩聊了一会闲话,尹钟宇只在旁边敲打着电脑,并没有抬头看她们。

寒暄之后,苏珍花才转向了尹钟宇,闵智恩问自己要不要回避,苏珍花想了想,才说不用了,她要问的不过是一些细节,没有什么要紧的。

闵智恩于是拿起了另一个苹果,水果刀在她的手里闪着光,苹果皮长长的连成一串,在每一个转角处颤巍巍地将要折断,却都有惊无险地掠过。

苏珍花于是打开了笔记本,她问:“你被徐文祖制服之前,在304内,你能向我描述一下你们做了什么吗?”

这并不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他们都知道304内徐文祖和尹钟宇发生了搏斗,考试院脆弱的门被打坏了,屋内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达到了最大的狼藉,到处都是喷溅的血液,有徐文祖的,绝大部分是尹钟宇的。

于是尹钟宇也没有抬头,依然在电脑上敲击着,他说,“我们在做爱。”

苏珍花手里的笔顿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抬头看着闵智恩,闵智恩也看着她,苹果皮断了,但是尹钟宇没有抬头,他还是在敲击电脑。

苏珍花试探着又问了一遍,“你们在304里做了什么?”

“做爱。”尹钟宇终于停下了敲键盘,他抬起头看着两个女孩,语气平淡如同谈论天气。他身边的闵智恩已经完全宕机,苏珍花也没有好太多,她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笔,试图把自己拼凑回原貌。

“你是说,徐文祖强迫你发生了性行为?”她问。

不是,没有强迫。尹钟宇直视着她,脸上没有表情,不,似乎有一点微微嘱着的笑意。"我们只是做爱。"

苏珍花用了一秒钟去消化这句话,终于找到了合适的问题,“这是你们第一次发生性行为吗?”

“不是。”尹钟宇和苏珍花心里的声音一起说。“从我刚搬进考试院,大概不到一周的时候就开始了。”

苏珍花看了一眼闵智恩,对方已经缓了过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苏珍花有点犹豫要不要让她离开,但尹钟宇接着说了下去,“是他来找我的。”

苏珍花把这句话写下来。“除了你之外,徐文祖还和其他考试院的人发生过性关系吗?”

尹钟宇抬头看了看她,居然笑得更深了,“是的,”他说,“他和考试院里面的所有人都睡过,他就像个婊子,”苏珍花犹豫了一下才写下了这个词,“他每晚都和别人做爱,动静大到我们都能听见,和他的同伙,和他杀死的人,和我。”他想了想,“也有的晚上他不在,”他几乎有点怅然若失,“现在想起来,他应该是去杀人了。”

苏珍花写下了他说的每一个字,“所以那天在304室里,你们也发生了性关系?”

尹钟宇看着她,似乎这一切还不够明显,“我打了他,”尹钟宇说,“他的嘴角出了血,你见过他,他特别白,所以血特别显眼,我当时有点愣住了,因为我知道以他的身手我很难打到他,但是我打到了,或者说他没躲。”

尹钟宇的眼睛朝向她,但是苏珍花知道他并没有在看自己。

“他伸舌头把嘴角的血舔掉了,他的牙也特别白,现在染红了,然后他走过来,和我接吻,他嘴里全都是铁锈的味道……”

闵智恩猛地发出一声悲鸣,站起来,冲了出去。她的水果刀掉在了地上,撞击出一串连绵不绝的脆响。尹钟宇把电脑移到一遍,慢慢地弯身要去捡水果刀。苏珍花上去,先把刀子捡了起来,拿在自己手里。

尹钟宇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他并没有对闵智恩的离开做出任何反应。苏珍花犹豫了一下,没有去追闵智恩。她知道听自己男朋友讲述这些是多么让人难以忍耐,这不只是男朋友出轨。而是他与一个杀人魔发生了关系。

做爱,尹钟宇固执地用着这个词。

苏珍花并不想听从尹钟宇描述的细节,但是作为警察,她不得不。于是她问,“你们之间的性行为……包括插入吗?”

尹钟宇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化,那笑容像是一株移栽的花朵,格格不入地生长在他眼神空洞的脸上,“他给我口交,就像平常那样,他嘴里特别热,可能是因为出血了,他让我一直插进他的喉咙里,让我射在他嘴里,我射了一发,然后我们分别脱了衣服,我插进他的身体里。”

苏珍花顿了一下,她没想到徐文祖是被插入的一方,但是尹钟宇只是微笑着看着她,接着说,“他身体里面很热,又热又湿,他骑在我身上吻我,我们接吻,他的身体出了汗,滑溜溜得像蛇,他看着我,我现在还能看到他的眼睛,湿漉漉地,很亮,

”他说,亲爱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苏珍花不想在听这种类似于色情文学的桥段,于是她打断了尹钟宇,”你们之间有采取隔离措施吗?“

尹钟宇摇了摇头。

”我会安排医院给你做一个艾滋病检测,以防万一,“她犹豫了一下,”可能智恩也需要检查一下。“她停顿了,半晌才皱着眉头说,”那你是怎么被他控制住,带到四楼的呢?“

”他掐住了我的脖子,在他高潮的时候,“尹钟宇说,带着不合时宜的微笑,”他射精的时候我还没射,他往后仰着头,手掐在我脖子上,一直一直用力,我拼命喘气,脑子里越来越空,后来我就只能看见眼前雾茫茫的一片,都是白的,我不知道是因为窒息还是我射了,但是我什么都看不见。“ 

”你是不是觉得他会掐死你?“

尹钟宇摇了摇头,”我知道他会杀了我,总有一天,但是不是这样,不是在那个时候,不会是这种形式。“他注意到了苏珍花的表情,”我就是知道。“他说,几乎像一个孩子一样赌气。

苏珍花没有写下后面那句话,”然后你就昏过去了?“

尹钟宇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你身上后来的伤是……?“苏珍花问,指指尹钟宇身上的绷带。

”我不知道。“尹钟宇说,带着微笑,”等我醒过来,我就是这样,他们都死了。除了徐文祖。“

”然后你杀了他。“

”然后我杀了他。“

苏珍花合上笔记本,皱了皱眉头,”那你怎么描述你和徐文祖的关系?“

尹钟宇看着她,眨了眨眼睛,仿佛要分享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他说,”你知道徐文祖为什么要杀人吗?“但他没等苏珍花回话,”他在和所有那些人做爱。就像许多连环杀手,性交对于他们并不能真正得到满足,他们绝顶的高潮在杀戮里,在把牙医钳伸进别人的喉咙,在把注射器扎进别人的静脉,在把羊角锤锤进别人的头骨,在把水果刀捅进别人的肚子,凶器是他们延伸的阴茎,鲜血是他们喷射的精液,痛苦是他们绝顶的欢愉。而徐文祖就是这样的人。他渴望着,祈求着那些高潮,在性爱的间隙里用别人的生命来填补,他上了瘾,像个不知餍足的婊子,用别人的鸡巴和生命证明他自己还活着。这是他的lust for life。

“而我杀了他。“

尹钟宇几乎笑出了声。

”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苏珍花到最后也没有回答尹钟宇的话。她离开病房的时候看到闵智恩坐在走廊里,看到她出来慌忙站起身,擦了擦眼睛,显然是哭过。苏珍花对她点了点头,准备离开,却被她叫住了,“警官,请问……钟宇哥说的是真的吗?”

苏珍花看了一眼闵智恩,摇了摇头,她打开了手中的文件夹,里面是厚厚的一沓报告,她指着最上面的那张,“徐文祖的尸检报告没有说他死前有性行为的痕迹。而304现场里面的勘察,也没有发现任何跟性行为有关的证据,毛发、精液甚至皮屑之类的样本我们都没有采集到,反而看起来所有的痕迹都像是打斗留下的。”她把手搭在智恩的肩膀上,“这次的事件,无论是谁遇到了都会受到极大的冲击,钟宇可能是一时受到的冲击太大,记忆产生了混乱也不一定,你要多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慢慢的缓过来,我们也会和院方沟通,让他们也安排相应的心里治疗。”她犹豫了一下,没把艾滋病检查的事情告诉智恩,毕竟是否真的需要做还有待商榷。

“可是,就算是真的收到冲击记忆混乱,为什么他,钟宇哥,会产生这样的记忆呢?”

苏珍花回过神来,差点碰上前面的车。她不知道尹钟宇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记忆,因此也无从告知智恩。或许他真的曾经和徐文祖发生过关系,或许其实在那天的304里徐文祖强暴了他,或许这只是许多道听途说加上一个不入流作家的想象。但是徐文祖,在他那具无头的,蜷缩的,甚至不如生前白皙的尸体上,的确不曾显示,他死亡前与任何人做过爱。

她的确不应该在想这件事了,为了这个案子她已经花费了太多时间,尹钟宇此时的话和自己之前的陈词都无法自洽,更别说和证据契合。是该让这位受害人好好的静静,慢慢修复心理的创伤了。她想着,把资料夹扔到了后座,才发现手机从刚才就一直亮着,是警局后辈的电话。

“苏前辈,您在哪?医院出事了!尹钟宇,就是之前那个考试院的受害者,在病房里失踪了,他女朋友被人用水果刀捅了三十多下,现在正在抢救……”

苏珍花一个掉头,挂上警铃,全速向医院开去,只有收音机里的歌还在不合时宜地唱着。

”They say only the good die young

That just ain't right

'Cause we're having too much fun

Too much fun tonight。“

75 views0 comments

Recent Posts

See All

【汉康】统计数据

“副队长,我要向你汇报一件事。” “嗯?”副队长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上的意面酱,把餐巾扔到一边,喝了口水,懒洋洋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抬眼看着对面的康纳。 没错,上面提到的所有东西,从意面,到酱,到餐巾,到水,全部拜康纳所赐。感谢科技,在康纳进驻汉克的家里后,他终于过上了像日子的日子,就连相扑都终于摆脱了过期七年半的狗粮。至于康纳为何进驻汉克的家,这就是另外一个漫长的故事了。简而言之,就是在耶利哥事件

【AL犯罪现场】消失的枪声

#本案原型为东京八王子市超市强盗杀人案,有大量改编 “Aragorn,你那边结束了吗?我们这里……” Aragorn努力在对讲机里听到Gimli的嘶吼,然而身边欢呼的人潮又再一次把Gimli的声音淹没。Aragorn绝望的调大对讲机的声音,发现根本于事无补,只好单凭嗓子向对讲机吼,“没有!还早呢!你们怎么样了!” Gimli的回复倒是瞬间传了过来,但是除去嘈杂的人声什么都听不到。Aragorn叹了

活着

尹钟宇再一次梦见徐文祖,是他决定去死的那天晚上。 那时他已经从考试院搬了出来,和智恩分了手。智恩和申在浩在一起了,因此不用对方开口,钟宇自己离开了公司。首尔待不下去了,釜山也回不去,家里的哥哥等着要钱治病,而他再找到一份工作难于登天。尹钟浩把身上的钱都买了啤酒,坐在便利店门口的台阶上喝,天气不冷,因此他便在那里醉倒睡着。 在梦里他又见到了徐文祖。 他已经很久没有梦见徐文祖,梦见考试院,梦见那些喧闹

bottom of page